“七七”事变后，日本侵略军攻侵了归绥和包头。1938年冬，蒋介石由重庆前往陕西武功亲自主持军事会议。会议期间，蒋介石作出决定，升任傅作义为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，并指定在绥西五原设立副司令长官部。当时我是长官部军警宪督察处临河督察分处处长。

1939年8月上旬，我来五原总处开会，住长官部军法处内（军法处座落在五原东街平康里一个大院）。10日近午，突然听得东方传来隆隆的马达声。顷刻之间，黑压压的一群飞机已飞临五原上空。由于飞得很低，机翼上的日本国徽和飞机腹部悬挂着的炸弹都清晰可见。只见日机共有28架，分为3列，一列3组，一组3架，另有一架单独飞在右侧前方，由飞机的数目可知是一个轰炸机大队。

在一阵很长的警报声中，日机的炸弹带着尖锐的啸声，纷纷向五原城内倾泻，那隆隆的爆炸声，震耳欲聋，顿见市内尘烟四起，遮天蔽日，敌机在一阵狂轰滥炸后，立即调头向东方飞去。

敌机飞走后，我立即跑步进入街市，这时城里烟尘未息，烟药味、血腥味混杂在一起，使人窒息。其时街上已有大批的军警宪实行戒严，禁止行人，分组沿街挨扩依次检查，我也参加在组内指挥清查工作。

经我亲眼目睹的有一个年约六旬开外的老人，被炸死在街中心，仰面屈膝，倒在血泊中，胸部被炸有如小洗脸盆大小的深洞，五脏六腑，都炸得没有了；有一个尸体脑袋被炸飞了；有的半截身子不见了；有的重伤，缺臂断腿尚在呻吟；有的被炸得血肉横飞，尸骨无存；只见死者附近的树上、墙壁上，沾染着红的鲜血、白的脑浆、黑的头发和一缕缕颜色不一的烂布条；有的产妇和乳儿，被炸死在屋内。另外，不有进入防空洞内被炸起的尘土堵塞洞口而死者，满城的呻吟声、呼叫声、哭号声，实使人悲不忍睹。

在日机轰炸的时候，傅作义正在他长官部的院中，一颗炸弹就落在他的附近3、5米处爆炸，他被身旁的一个卫士推倒，那个卫士身负重伤，付本人虽然没有被炸着，但是也被黄土掩埋了他的全身。

经过详细的检查统计：居民被炸死20余名，炸伤30余名（重伤多于轻伤），军人炸死1人，负重伤的5人，城镇居民郭二不浪一家10口人，只有3口（三代）人，幸免于难，其余7口都被炸死。另外尚有居民木匠赵明家，有9人躲在院里山药窖内（他的父母2人，徒弟4人，老师父1人，做饭的1人，邻居1人）在他院中投了一颗炸弹，窖口被炸弱揭起来的黄土堵塞，等到飞机飞走以后去刨出，这9个有都已闷死在窖内。炸毁房屋约40、50间，财物损失难以估计。

经长官部指定善后处理办法：对伤亡的军民，炸死者发经埋葬费，炸伤者按轻重情形分别运往当地医院和长官部军医处、兵站医院治疗。对房屋和损失的财物，由督察处派人会同当地政府按户清查，按损失的大小情形，予以适当的补助、救济。对无人抚养的孤儿送交育婴堂，对老残鳏寡无人赡养的，由当地政府予以妥善的安置。

此次发生空袭伤亡事件，绥远省防空司令应负重大责任。各要路口都设立了防空情报哨所，敌机经过该哨所管区都没有发觉，使五原不能及时地发出空袭警报，而遭到这次不应有的伤亡。经查明责任，长官部通令并布告，着将绥远省防空司令兼长官部军警宪督察处长张公量撤销本兼各职，并调驻西山咀的防空情报哨所人员，该所3名情报工作员，交由长官部军法处按情节轻重分别依法处理。